善谋者。
我有一个和尚徒弟。
是在稻香村捡到的。当时捡到他的时候他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在问路人怎么拿到挂件。当然我也是那些路人之中的一个,那天正躺在树上的我看着大老远来了一个小和尚,一时兴起就喊了一句。
“要师父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隔的太远,那孩子听我的声音和我一身盔甲以为我是个男人。
他摘下他的帽子,然后我就看到了他的小光头。
意思很明确。
“我是个女的。”
我从树上跳下走近了,又重复了一遍。
“你要师父吗?”
然后我就收到了我的第三个徒儿。
三徒弟入了师门,我把他领回去给我另外两个徒弟看,他的两个师姐到都是很亲切的喊着小师弟。我由着她们闹,听着她们闹了一会儿才发现他们原本的老家都是一个地方的。
我想着这便是最好了。
听着她们用原本的家乡话说着天南地北的事情,我第一次有了不想守护大唐的想法,守着他们就够了。
我有个军爷情缘,日常都是我跟他一起在边关守着,聊聊风月,人生。他问我以后想干什么,我说不知道。我只想守着这大唐的盛世美景。
还有守着我的徒弟们。
最后因为我和那个军爷算是不合适,我跟他约了江湖不见。他倒是答应的很痛快,隐姓埋名。
却还是没想着与我断干净。
最后还是我下的手,并发誓再不与他相见。
我开始变得忙碌,边关打仗。我忙不过来两边,就把三徒弟扔给了他的两个师姐。
我也不记得到底有多久,只记得我在回来的时候,原先我领回来的小和尚已经跟我差不多高了,而且也学会了跟师姐们顶嘴。
我语重心长的教育他对师姐要尊重,他大师姐反倒还护犊子。
“师弟也不是跟我吵架,我们闹着玩的嘛。”
他也是跟我说不会跟师姐吵架。
我不知道怎么想的,跟徒弟日常去捉拿通缉的恶人的时候,鬼迷心窍的问了句。
“三儿,你觉得你大师姐怎么样?”
当时我和我那个刚从纯阳回来前两天刚入了天策府的弟弟,都在等他说话。然后这孩子就说了句。
“我觉得这个拿云势啊,打人真的很痛!”
我觉得我的嘴角有点抽搐,再转身看着弟弟的时候看着他果不其然的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笑。
“逆徒,你大师姐还不如拿云势吗?”
我笑着去敲他的头却被他躲开。
“那本来就是拿云势踢人疼嘛!”
我错过了孩子的幼年教育,我教坏了他。
我是罪人,我有罪。
三儿一天天的在长,我觉得也是时候带他见识一下这世间的磨难了,带他去了趟少林寺,干什么呢?
打心魔。
当然他第一次打心魔也是跟他两个师姐一样,躺在地上被我骂的狗血淋头。这倒是不愧是一家人。我对徒弟向来比较严厉,用我弟弟的话概括就是。
“别骂了别骂了再骂孩子都要给骂傻了。”
他被我骂了也不委屈只是一个劲的说下次该怎么打,这点倒是不像他的两个师姐,那两个小娇娇躺在地上被我骂不说,还都要说自己是分了神才被打成重伤的。
打完了之后我便回去歇了,再三叮嘱他下次不要再躺地板了,他倒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说自己不会再躺了。而后的几天我便是每天拉着他追缉拿犯然后传功,再不轻不重的叮嘱两句。
只是我觉得这孩子有点不太对的样子。
“三儿,走今天师父带你去打心魔了。”
…他倒是很坦然的跟我讲。
没票子。
气的我当时就要抬手打他。
“票子被你吃了吗!”
“我昨天晚上去打了好多次,用掉了嘛!!!”
他一边跑一边捂着头,生怕我下一秒就会拿着枪去戳他。
我再仔细看看,确实这孩子换了身衣服。背上多了个亮晶晶的圈圈,眼底下也有两块乌青,不知道是熬的还是被打的。
我敲了敲他背后的圈。
“这个很贵吧。”
这可不是日常抓通缉犯能赚到的钱。
“没有啦,我也就跑了几次商。”
“好啊,有钱了不知道要孝敬师父!”我拿起枪就戳他,他倒是跑的飞快,一边跑一边喊。
“师父我错了的嘛!我明天就去给你买身新衣裳!”
我放下了枪,干脆拿弓箭射他。
“你把你师父当什么人了你!”
正在观望的他大师姐不知道从那蹦了出来。
“师弟,我也要外观。”
然后就被坐在一边的我弟弟嘲讽了。
“人家那是孝敬师傅你凑什么热闹。”
“嘿顾妹妹你爬哦。”
“怎么嘛不服打一架嘛!”
“打就打!怕你啊!”
鸡飞狗跳。
日子有一天没一天的过,我慢慢的收到了第四个徒弟,但是比起之前的孩子们,我却没了那个万事费心的精力。我开始喜欢站在稻香村的房顶,望远看。至于看什么我也不知道。
直到有一天老三一蹦一跳的来找我。
“师父师父,我摇到出师签了。”
我看着已经比我高的孩子突然有了点感触。
“能不走吗?”
“就算我出师了我也是师父的徒弟啊!”
我还是同意了他出师。
给他写了封书信,他看完了倒是一个劲的说我好。平常都没见他说,油嘴滑舌。
正如他说的,他出师了也没改变什么。依旧是和我一起去名剑,然后被人暴揍后懊恼地说是自己的问题。我倒是不生气,因为他已经做的很好了。
一天晚上我坐在房顶上数星星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跟他说会儿话,把他喊过来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我就记得他那句。
“师父父已经做的很好了。”
我做的好吗?
我很想问他我做了什么,但是看他一个劲的在揉眼睛我也就没有多问。
“睡吧。”
而我自己则是躺在房顶上数羊。
一只纯阳,两只纯阳,三只纯阳,四只纯阳...
我睡着了。
倒是第二天他跟我讲我睡着之后他睡不着了,寅时还试探性的喊了我两句,看我睡着了也就没再说话。我说他有点傻睡不着也不知道喊我别睡陪他说说话,他倒是摇摇手说算了。
几日后从远方来了另一个和尚,话里话外都像是再说我苛待了我的徒弟。我与他争论却发现其实他说的也对,我是没有做到什么。
“你要想跟他走可以走。”
这是我跟我徒弟说的话。
“我去哪嘛。”
嗯。
有一天晚上我依旧躺在屋顶看着天,突然心里有点说不清的想法。
我去找了我二徒弟。
“徒儿,为师好像有点喜欢三儿。”
她倒是没有多少吃惊,而且告诉我他跟我大徒弟都觉得有点微妙。
我痛斥了她们这种不对的思想。
然后接着发呆。
其实我大概也知道是不对的,就是想着我的徒儿这么好,他不会离开的。
对,不会走的。
然后就着这股劲去跟他说了个明白。他倒是也没多诧异和激动。
只是很平静的告诉我。
“我只想和师父师姐们一起快快乐乐的。”
我大概懂了他的意思,跟他道了声抱歉就又自己一个人去了房顶上看着天空发呆。
只到几日后我听见他在师门里说想要一些东西送给村里的秋姑娘,感谢她之前的照顾。我便一个人骑着马走了好久,寻来了他要的花,虾,纸鸢伞和书。
交给他的时候他倒是很开心的说我真好,我把因为下河抓虾冻僵的手藏到身后冲他笑。
“你不讨厌就好。”
我觉得我可能上辈子不是个天策儿郎,而是那秋家姑娘。不,我可能连秋家姑娘都不如,那姑娘起码还敢去追求他的富哥,而我只会说。
师父没事。
或许像我大徒弟说的,算了,别想了。
这算什么呢。
不可动情?
动情者便只有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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